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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重天紫宸殿的金砖在天道威压下泛着细碎金光，殿外云海翻涌如沸，六界众生的神魂都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，齐齐望向这三界中枢。

“今日示警，关乎六界存亡。”

苍老而无迹的声音自穹顶落下，殿内众仙皆敛声屏气，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。太白金星握着拂尘的手微微发紧，目光落在阶下那抹玄色身影上——墟渊契的现任宿主，正垂着眼帘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若隐若现的暗纹。

“其一。”天道之音陡然转厉，紫宸殿梁柱上的盘龙似被惊醒，鳞甲间腾起白雾，“墟渊契宿主集齐九枢之日，便是墟渊反噬之时。届时混沌之力破印而出，天地法则崩摧，六界化为齑粉，无一生还。”

最后四字砸在殿中，像巨石投入静水。有人猛地抬头，难以置信地看向那玄衣人；有人慌忙垂首，指尖掐着法诀，似在测算天机；更有人脸色煞白，想起古籍中关于“墟渊”的记载——那是开天辟地时遗留的混沌本源，被上古神只以血契封印，九枢便是维系封印的九道锁钥。

玄衣人肩头微不可察地一颤，他缓缓抬眼，眸中映着殿顶流转的星辉，却看不清情绪。三年前他意外成了墟渊契宿主，这三年来踏遍六界寻找九枢，原以为是为了加固封印，却没想……竟是在为六界掘墓。

“其二。”天道之音稍缓，却带着彻骨的寒意，“若宿主自斩契印，以本命精魂为引，焚尽神魂与契印同归于尽——可保六界周全。”

“自斩契印”四字如冰锥刺入心脉，众仙倒吸一口凉气。墟渊契早已与宿主魂魄相融，自斩契印无异于剜心剔骨；更何况“焚魂”，那是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留下，魂飞魄散，彻底从天地间消失。

玄衣人忽然笑了，笑声很轻，却让周围的仙力都凝滞了一瞬。他抬手抚上心口，那里正传来熟悉的悸动，是墟渊契在回应他的情绪。三年来他结识的朋友，救下的生灵，踏过的每一寸土地……原来早就写好了结局。

“集齐九枢，六界覆灭。”他低声重复，指尖暗纹忽然亮起，如血色藤蔓攀爬上手臂，“自斩焚魂，天下保全。”

殿外云海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色，远处传来下界生灵的惊惶哭嚎。玄衣人望着殿外，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凡间救下的那个孩子，正抱着他的腿，奶声奶气地说“神仙哥哥要一直平安”。

他缓缓握紧拳，腕间暗纹骤然隐去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三个字很轻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。天道之音再未响起，只余紫宸殿中凝滞的空气，和众仙复杂的目光。玄衣人转身向殿外走去，玄色衣袍扫过金砖，带起一阵微风，吹得殿角悬铃轻轻晃动，像谁在无声地叹息。

阶下的白玉栏杆上，不知何时凝了一层薄霜。远处，第一缕晨光正刺破血色云海，落在他前行的路上，却照不进那片注定要走向寂灭的阴影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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