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王府,王府后巷,云家下人房
夜色深沉,低矮的厢房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,暗色光线摇曳,将云拂爹娘两张愁苦焦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恐惧,比窗外呼啸的寒风更是刺骨。
云拂娘手里攥着半块绣活,针却久久未能落下,指尖冰凉,微微发颤。她终于忍不住,压低声音,带着哭腔对闷头抽旱烟的丈夫道:“他爹……这都几天了?拂儿……拂儿到底跑哪儿去了?一点信儿都没有,我这心里……跟油煎似的!”
云拂爹猛地吸了一口烟,烟雾呛得他连咳了几声,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。他磕了磕烟袋锅,声音沙哑沉闷,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:“闭嘴!小声点!生怕别人听不见吗?!那死丫头……那死丫头她是自已作死!世子爷抬举她,那是天大的造化!她倒好……竟敢……竟敢跑了!这是要把我们全家往死里坑啊!”
话虽如此,他握着烟杆的手却在微微发抖。女儿失踪的消息,像一道无声的惊雷,在他们这小小的家生子院落里炸开,带来的不是担忧,而是灭顶的恐惧。王府丢了丫鬟,还是世子“看重”的丫鬟,这罪过……他们根本承担不起!
“可……可那是咱们的亲闺女啊……”云拂娘眼泪滚落下来,滴在粗糙的布料上,“她性子是倔了些,可……可也不至于……会不会是遭了啥意外?”她仍存着一丝侥幸的幻想。
“意外?”云拂爹惨笑一声,笑声比哭还难听,“墨砚小哥来‘问话’时那语气,你是没听出来?那是跑啦!是逃奴!咱们雍王府开府以来,还没出过这么打主子脸的事!咱们……咱们都得被她牵连死!”
就在这时,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,小女儿云坠闪了进来。她如今穿着水红色的新棉袄,发间簪了朵小小的绢花,本是鲜亮娇俏的打扮,此刻却小脸发白,眼神里充满了惶惑不安,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。
“爹,娘……”云坠的声音细若蚊蚋,带着惊惧,“我刚从那边回来……张姨娘院里的姐姐说……说姐姐是偷了世子爷的东西跑的……外面……外面都贴了海捕文书了……赏金……赏金这个数!”她伸出五根手指,抖得厉害。
“什么?!”老两口如遭雷击,瞬间面无血色!
偷窃?!海捕文书?!赏金拿人?!
这不再是简单的逃奴,而是罪加一等的贼!这罪名一旦坐实,他们全家都要被扒层皮!云拂爹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。
“怎么会……拂儿怎么会偷东西……”云拂娘瘫软在凳子上,喃喃自语,彻底失了魂。
“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!”云拂爹猛地捶了一下自已的腿,痛恨女儿的“糊涂”和“不孝”,更恐惧即将到来的厄运,“咱们……咱们得想法子……得撇清关系!对!撇清关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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