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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缓慢的融化（第1页）

润玉那夜的坦诚，像一把钥匙，虽然锈迹斑斑，却终究插入了锦觅心中那扇紧闭了太久的心门，并且，艰难地转动了。

她开始尝试着，重新审视这个她恨了许久、怨了许久的男人。不再仅仅透过“强迫”、“囚禁”、“威胁”这些让她痛不欲生的滤镜，而是试着去看他作为天帝的勤勉，每日在凌霄殿与书房之间奔波，批阅奏章到深夜，处理着六界繁杂的政务；去看他作为父亲的耐心与温柔，对宸煜几乎是有求必应，会放下天帝的威严，趴在地上给儿子当马骑，会在孩子生病时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；去看他作为夫君的…那些笨拙而隐晦的讨好，记得她所有细微的喜好，却不知该如何恰当地表达，只能通过一种近乎固执的方式，将她环绕在他认为“安全”和“最好”的范围内。

恨意依然像沉在心底的顽石，沉重而清晰，但已被流逝的时光和那个鲜活可爱的孩子冲淡了许多棱角。而另一种更为复杂难言的情感，在悄然滋生。是习惯了他的存在，习惯了夜半身边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呼吸？是感动于他对宸煜毫无保留的珍视和疼爱？还是…在他日复一日的、带着悔恨与小心翼翼的凝视和拥抱中，在他那些笨拙的、试图弥补的举动中，她早已不像自已以为的那般，全然无动于衷？

她不再明显地抗拒他的碰触，有时在他批阅奏章至深夜，揉着发痛的额角时，她会下意识地走过去，伸手为他按揉太阳穴。最初，她的手指碰到他肌肤时，两人都会同时一僵。但渐渐地，这种接触变得自然起来。润玉会闭上眼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，感受着她指尖轻柔的力道，心中那片荒芜之地，仿佛有暖流缓缓经过。

她开始重新过问天宫的事务，以天后的身份，接待前来朝拜的各界女仙，处理一些内宫事宜。虽然她的笑容依旧不算多，但脸上渐渐有了浅淡的、真实的笑意，不再仅仅是空洞的装饰。她甚至会在润玉为某些政事烦忧时，偶尔提出一两点来自花界、角度不同的见解，虽不成熟，却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新的思路。

润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种缓慢却真实的软化，巨大的狂喜之下，是更加倍的小心翼翼和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。他不再将她视为需要牢牢锁住的宝物，而是开始尝试给予她更多的尊重和有限的自由。他允许她在仙侍的陪同下，在天宫的花园里散步，甚至偶尔可以去距离璇玑宫不远的、守卫森严的瑶池畔走走。在一些无关国本的政事上，他也会主动询问她的看法，认真倾听她的意见。

他们之间，开始有了除了孩子、除了过往伤痛之外的、平淡却真实的交流。会讨论宸煜今日又学会了什么新词，会商议宫宴的布置，会偶尔谈起花界的近况，甚至会因为对某本古籍的理解不同而进行简单的辩论。虽然锦觅的话依旧不多，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沉默，已然被一种更为复杂、却也更加鲜活的气氛所取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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