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调的冷风嘶嘶作响,像某种爬行动物在暗处吐信。
郁桐把温度调到最低,这是她写作时的怪癖——越冷,越能让她清醒地编织死亡。
屏幕的萤光照在她发青的眼圈上,《水中的第十七个夏天的文档已经打开了六个小时,女主角林小满正在湖底挣扎。
“应该让水草缠住她的脚踝。”她喃喃自语,指甲在键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,“然后,她抓住的救命绳索其实是……”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,丈夫的消息悬浮在文档上方:
“今晚不回了。”
郁桐盯著这行字看了十秒,手指猛地敲下一段新情节:
>林小满抓住的绳索突然断裂,湖底涌出大量血色泡沫。她的指甲抠进淤泥,最后看见的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,从水面向下凝视著她。
按下保存键的瞬间,阳台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郁桐僵住了。
雨点砸在落地窗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脚步,而在这嘈杂的雨声中,她清晰地听见——
吱呀。
是手指在玻璃上缓慢摩擦的声音。
她缓缓转头,看见落地窗上浮现出五个湿漉漉的指印。雨水顺著那痕跡滑下,在木地板上积成一小片反光的湖泊。
二十三楼。暴雨夜。窗外只有呼啸的风。
郁桐的喉咙发紧,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左手腕的红绳——那是五年前医院给流產的女儿系上的,后来她一直没摘。
“幻觉……”她低声说服自己,却看见文档突然自动滚动起来。
已经写好的结局段落正在被刪除。
一行陌生的红色字体在空白处浮现:
“你忘了我不会游泳吗?妈妈。”
咖啡杯从她手中跌落,褐色的液体在《溺亡暑假的样书上晕开,恰好遮住了封面上林小满的遗照。
那是郁桐三年前出版的第一本小说。
女主角和她未出生的女儿同名。
郁桐猛地关上笔记本电脑。
臥室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她盯著窗户——那些水痕已经干了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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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工作太累了……”她揉著太阳穴,却摸到一手冷汗。
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只剩最后两粒。她乾咽下去,手指碰到药瓶下的硬物——是丈夫的打火机,金属外壳上刻著“toylove”。
她冷笑一声。这玩意儿至少三年没用过,就像他们的婚姻。
躺下时,郁桐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。丈夫没有新消息,但她的邮箱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,发送时间是……
00:44。
现在才00:30。
点开邮件,只有一行字:
“你sharen的方式越来越熟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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